第78章 放线钓鱼
上回说到，吴科长挨了高厅长的训斥后，内心多少有些郁闷。齐天趁机提出建议，把自己和其他几位参与掩埋尸体的警察隔离审查，对外放风说内鬼就在这五个人当中，让真正的内鬼感到惊慌并且露出马脚。
吴科长虽然同意了齐天的建议，但他却不想亲自去调查这些人，更不想得罪他们。于是，就请示高厅长委托钱科长来操办这件事。
钱科长深知吴科长是个“老滑头”，他这是在隔岸观火，坐享其成。不过，钱科长也没有推辞，而是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调查甄别内鬼的任务。
说起来，这个钱科长还是挺有本事的，跟五个人的几轮谈话下来，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尽管吴科长在隔壁全程监听他们的谈话，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钱科长，这几天辛苦啦。坐、坐、坐，这是我前几天刚弄到的上等西湖龙井。来、来、来，品尝一下正宗不正宗。”吴科长显得非常的热情。
“吴科长太客气了，咱俩谁跟谁啊。”钱科长嘴上客气着，屁股却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这两天的调查有什么进展？今天早上高厅长可是又催问我调查的进展情况了。”吴科长伸手示意钱科长喝茶。
“进展嘛，是有点，但不是很大。”钱科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显然，他这是在卖关子，吊吴科长的胃口。
“只要有进展就行。能具体说说有什么进展吗？”吴科长有些着急地问道。
“是这样的，我在调查过程中，采用的是排除法，反向思维。”钱科长不紧不慢地说道。
“排除法？反向思维？”吴科长似乎没有明白钱科长的意思。
“对，采用排除法和反向思维。简单说就是，不首先认定这个人是内鬼，而是想办法认定他不是这个内鬼，排除他的嫌疑。如果实在排除、认定不下去了，那么这个人也就值得怀疑了。”钱科长先说出了自己调查的思路和方向。
“钱科长果然高明，这也叫‘迂回战术’。那你是怎么排除的？又是如何发现一些问题的？”吴科长暗暗佩服钱科长的这一手高明。
“我首先排除了齐副科长是这个内鬼。”钱科长上来就把齐天给排除了嫌疑。
“第一个排除嫌疑的就是齐天？为什么？他可是五个人当中嫌疑最大的啊。”钱科长的话让吴科长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他原以为齐天的嫌疑最大，没想到钱科长第一个就排除了他。
“正是因为他的嫌疑最大，所以要首先把他排除。如果排除不了，那他的嫌疑就跑不了了，直接把他拿下，也省得后面再浪费时间了。”钱科长解释道。
“有道理。那你是怎么把他排除的？”吴科长继续问道。
“其实很简单，就是找他的漏洞。尽管齐副科长现在停职了，但是我仍然习惯于这么称呼他，这是因为他做了该做的一切，完成了该完成的任务。首先，假如他是那个内鬼，他没有必要在牢里弄死那五个人，费劲巴拉地大晚上到郊外去埋尸，想办法通知抗联游击队在半道上劫了囚车就可以了。”钱科长说了排除齐天的第一个理由。
“说的也是。那第二个原因呢？”吴科长继续问道。
“这其次是，我听说他动手打了好几个人，下手还挺重的。而这几个人身体状况极差，三拳两脚就能被打死，如果其中有地下党和军统的情报员，他绝对不会这么冒险往死里打的。你想，这地下党和军统没有被警察厅枪毙，反而被他给打死了，地下党或者军统能饶得了他吗？”钱科长说出了排除齐天的第二个理由。
“有道理。那第三个原因呢？”吴科长点了点说道。
“这第三个原因就是他确实没有参与袭击曹魁抢劫卡车，然后再开着卡车撞击电台测向车的时间。我的一个属下在凌晨五点上厕所时看到过齐副科长也睡意惺忪地去上厕所，而那时正是电台测向车被袭击的时间。他怎么可能有分身术呢？”钱科长说出了排除齐天嫌疑的第三个理由。
“难道他跟曹魁被袭击一事就没有一点关系？那可是他派曹魁去河边洗车的，或许是他故意把曹魁支开的呢？然后通知地下党或军统的人去袭击曹魁抢劫卡车？”吴科长进一步猜测道。
“其实吧，曹魁的确是齐天派出去洗车的，不光他知道，其他四个人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亲眼看见他进了办公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大门口的值班人员说，一直到天亮，也没有人再出去过。再有，齐副科长得到消息后，可是第一时间带着人赶到了现场，我当时也很快就赶到了，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所以，综合起来看，齐副科长的嫌疑应该被排除。”钱科长的这番解释，让吴科长无话可说。
“那，其他四个人有什么嫌疑没有？”吴科长沉思了片刻继续问道。
“经过几轮的个别谈话，其他四个人叙述的情况基本都对的上号，因为这四个人都是单独关押，也不存在相互串供的问题。监听室里都有录音，吴科长可以亲自去听一听。但是在谈话过程中，有一个人的回答出现了漏洞，我觉得这个人身上的疑点比较多，需要引起吴科长的注意。”钱科长绕了一大圈，说出了发现的问题。
“什么漏洞？什么疑点？这个人究竟是谁？”吴科长听到这里，赶紧起身给钱科长的茶杯里续上茶水。
“这个人叫周山，暗地里抽大烟，那天晚上执行任务回来后，他实在有些熬不住了，出现了鼻涕哈拉的情况，回宿舍不一会就说去上厕所。宿舍里的人说他出去了大约十五分钟才回来，他究竟去哪了，干什么去了？大家都不知道。”钱科长说道。
“周山？抽大烟？上厕所？那跟这两起袭击案子又有啥关联？”吴科长不解地问道。
“我刚才说了，我是用排除法来排除一个人的嫌疑的，而这个周山却怎么也排除不了。比如说，大家都知道，这抽大烟是挺耗钱的，他哪来的钱抽大烟？就他那点薪水可不够他抽的，会不会私下贩卖情报？其二是他不承认自己出过警察厅的院子，说自己上个厕所也就几分钟的时间，随后回宿舍睡觉，一直到天亮集合，他为何不承认上了十多分钟的厕所？其三，经调查，他有个小兄弟，是个街头密探，也是个瘾君子，而这个密探曾经因为贩卖情报被特高课抓过，听说他贩卖的情报就是咱们警察厅内部的情报。”钱科长一口气把对周山的嫌疑全都说了出来。
“什么？竟然有人贩卖警察厅里的情报？那日本人为何不把这个密探交给咱们处置？”吴科长心里一惊。身为特务科的科长，竟然不掌握这个情况，他有些害怕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日本人其实并不相信咱们警察厅，说不定这个大楼里就有不少日本人的密探，在监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据说特高课把这个密探给放了，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继续搜集警察厅内的情报。这回你明白为什么日本人对咱们警察厅内部了如指掌了吧。”钱科长说完后，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妈的，竟然还真有吃里扒外的家伙。那这个周山跟两起袭击案又有何关系？”吴科长此时更关心这两起袭击案，究竟是谁干的。
“你想，一个情报贩子，靠什么挣钱？靠卖情报啊，而且是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啊。他能把警察厅的情报卖给日本人，也可以把情报卖给地下党、军统及抗联的人。所以，我老说那些密探不可靠，只可利用不可重用，一旦重用了，说不定哪天就把咱们全都给卖了。”钱科长提醒道。
“多谢钱科长指点迷津，你的调查让我顿开茅塞，我立刻亲自提审这家伙。”吴科长站起身来说道。
“且慢，吴科长，我只是从技术角度帮助你分析，但是我手上并没有他向地下党或者军统卖情报的证据。你这一提审，有可能就打草惊蛇了。”钱科长示意吴科长坐下来。
“明白，多谢钱老弟赐教。你的意思是，咱们‘放线钓鱼’？”吴科长似乎明白了钱科长的意思。
钱科长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好茶，确实是好茶，吴科长，我这可不能白忙活啊，这桶茶叶我拿给我的那几个弟兄们喝，他们晚上侦听电台熬夜需要提提神。”钱科长顺手拿起了吴科长的那盒龙井茶。
“没问题。给弟兄们喝，给弟兄们喝。”此时的吴科长，满脑子都是对周山的怀疑，他决定“放线钓鱼”，钓出他背后的“大鱼”。
那么，吴科长钓到“大鱼”了吗？咱们下回接着说……
